如果一位画家常年画某种题材,绝非偶然,其心、其艺一定与所画之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或某种气质的暗合,或某种情感的互通、某段难忘的经历……
张锡龙擅画牡丹,兼擅其他花卉,亦精山水、飞鸟、走兽。
笔者曾系统梳理过历代画家的牡丹,沈周、陈淳、徐渭、恽寿平、华嵒、赵之谦、吴昌硕、齐白石、王雪涛等等名家皆爱于此。
由于笔者钟爱王雪涛、齐白石的牡丹,却因他们的牡丹被市场推得太高,窥而难得。张锡龙的牡丹与王雪涛有异曲同工之妙,又兼取齐白石之韵,所以,很长时间以来,笔者始终关注着张锡龙,那是潜力股。
乍一看,张锡龙的牡丹极似王雪涛,还带一些齐白石的富贵,可是细品,又不尽然。也许张锡龙早年跟随孙其峰学画的缘故,张锡龙的牡丹多了一份老辣,又因师法爱新觉罗·溥佐,多年画飞鸟、走兽,画得很严谨、很细腻,所以,张锡龙的牡丹又多了一份微妙,比如色彩、比如造型、比如笔墨,皆彰显微妙。后来,张锡龙转益多师,跟随张仃、白雪石学画山水,在山水里神游,在意境中放逸情感,从而使牡丹、山水、飞鸟、走兽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。如今,张锡龙足迹遍布了神州大地,眼界搜尽了古今经典,他的技法也进入了书、画、人俱老的状态,他的艺术也进入了天、地、心通汇的境界。
关注张锡龙的牡丹将近20年了,所以,说说他的牡丹,笔者还是有话语权的,尽管滔滔不绝,却难尽其味,只能管中窥豹,以释笔者私心仰慕之情。
《前程似锦》《谷雨季节》
从张锡龙的牡丹中,可以看到,他用笔很活、用墨很自然、用色也很灵动。笔墨交融,枯、湿、浓、淡,一应俱全,且互生互补,又各臻其妙,看似不经意,却将文人画的写意性发挥到了极致,而牡丹则“应物象形,随类赋彩”,色彩,或细腻或流动或变幻,简洁而意全,凝练而韵足,牡丹呼之欲出,神形迥出,有骨力、有神采、有趣味。
纵览张锡龙的牡丹,可以看到,那是自然之牡丹,也是心中之牡丹,参之造化,得之心源,妙造其极,写出了胸中之意韵。花枝、花叶、花瓣、花蕊,灵动的、端庄的、雄放的、秀润的,随意生发、造型洗练、色彩润泽,从中体现出深厚的笔墨功夫,也体现出笔底通神的艺术表现力。
显然,张锡龙从传统之中走来,他的笔墨功夫和艺术表现力皆得益于临摹,却不仅仅局限于临摹传统,还有着对光影、色彩、造型、透视等新时代艺术语言的系统训练,这应该是天津美术学院科班出身的缘故,又加上常年致力于传统与现代的结合,才能达到的高度。几十年以来,张锡龙在传统之中捕捉、锤炼各家优长,如赵之谦、吴昌硕、齐白石、王雪涛等名家,他心摹手追,百炼成钢,同时,他又在现代艺术语言之中发现新的表现元素,如造型的精准、色彩的微妙,以及形、光、色、线所呈现的光影和透视,所以,当他把传统临摹功力与扎实的现代表现元素结合起来、把现代人的观察方法与传统文人的笔墨意趣结合起来之后,他的牡丹也就有着新形式、新姿貌、新韵味,也就出于传统,而高于传统。在此类比,笔者无意于冒犯齐白石、王雪涛等传统名家,更不是说张锡龙已经全面超越了齐白石、王雪涛等人,而是,通过例比给观众提供一份思辨意识,而非盲目崇拜名家,因为名家不是神。
必须强调的是,很多年以来,名家对盲从者而言,皆顶礼膜拜。盲从者认为名家的一切技法都是“规范”,每一幅作品也都是经典,都不可超越。盲从者还常常以“逸笔草草”掩饰理论上难以言状的描述,把名家的只言片语当作“上智”,把名家的三笔两笔视若“神明”。可是,名家也有无法到达的领域,比如受时代限制,对造型、色彩、光影、透视等技法的缺失,因为传统名家多以临摹出身,基本功并非源于对光影、透视、造型、色彩等新时代艺术的表现技法,而年轻一代画家则无一不是看着、听着、实践着新时代技法成长起来。如果年轻一代画家与老一代画家一样,注重临摹、注重笔墨,又兼收新时代的表现元素,那么,年轻一代画家一定比老一代画家的表现技法更加全面、更加深入。
无疑,张锡龙的牡丹就更全面、更深入,也是传统画家所不具备的。张锡龙临摹过齐白石、王雪涛,临得很像、很逼真,这是基础,也是必须,但是,“临摹古人、观察自然、参悟内心”才是张锡龙的艺术追求。他深谙其道,也践行其理,他始终以现代人的所观、所想、所感去提炼古人之法,以现代人的所宠、所养在“有古、有今、有我”之中实现笔底转换,以此表现自己的艺术样式,他坚守着传统笔墨的写意性,又打破了传统既有的程式化语言,从而出于传统,别于传统,又符合当代人的审美情趣,实现了“笔墨当随时代”的艺术精神,很有现代感、很有时代性。所以,2007年10月,张锡龙应天津市政府领导邀请,为天津迎宾馆创作巨幅牡丹图《群芳之首》《宜富当贵》、藤萝《紫色飘香》等作品,悬挂于贵宾厅。当领导走进天津迎宾馆时,被张锡龙的作品所震撼,不由感慨:“他把牡丹画活了,跃然殿堂之上……”。
《鸢尾芳香》《中国(台湾)风光》
毫无疑问,“入传统、出传统”是张锡龙的艺术追求,而几十年画牡丹则是他的精神所在,情感所依。
评论家说沈周画牡丹象征品格,陈淳、徐渭画牡丹蕴含性情,赵之谦、吴昌硕、齐白石、王雪涛画牡丹既象征品格,又蕴含情绪,还极富时代意义、个人风采。可以说每一个时代都是发展的时代、都呈递进之势,身处新时代之中的张锡龙也不例外。他站在众多前辈大师的肩上,以融众家精妙的方式,笔以代言,墨以达意,抒发胸臆,关照内心。笔墨交融着色彩,色彩辉映着情感,笔墨辉映着心性,张锡龙体内仿佛充盈着巨大的能量,他总是不知疲倦地表现自己的主题、总是乐此不疲地求索,一处笔墨、一抹色彩、一个造型都是他精力和情感的集中地,在那里,他怡心、怡情,也陶冶他人,并给他人一种精神性。那精神性包括但不限于传统文人画的抒情达意,而更多体现于新时代画家的笔墨意趣、生活情调,那精神性也促使着张锡龙一遍一遍地渲染,一次次地释放情绪,直至完美,他才肯罢休,好像唯有如此,才对得起自己。
那精神性是一股倔强的劲儿,也许张锡龙本就是一个喜欢较劲的人,与自我较劲、与笔墨较劲、与色彩较劲、与每一幅画较劲,那劲儿气很足,却不浮、不躁,那劲儿很含蓄、很内敛、很沉着,又送得出、收得回、留得住。那劲儿也是一种洗炼的劲、是一种坚韧的劲,无需反复,从不犹豫,哪怕是一根线条轻轻滑过,哪怕是梨花带雨般的笔、墨、色的交融,也都在虚实、动静、层次之间,显得很率性、很洒脱,老笔苍秀,润含春泽,还带点恣肆、带点意想不到的妙韵。显然,这是性格使然。
最重要的是,张锡龙的牡丹带着当代人审美精神的装饰性,很强烈、很吸引眼球,远观、细品,哪怕无意之间扫上一眼,均由观入心,情感飞动。如果殿堂悬挂,含蓄而醇厚,隽永而磅礴,仿佛那是一扇“牡丹田园”的视觉窗口,俯仰生姿,清香四溢,沁人心脾,让人神往;如果居家办公装饰,品格、情调、意趣,有品头、有味道,既增添了意蕴无穷的艺术情趣,又增添了文人雅致的艺术氛围。
当笔墨、胸臆、画意在艺术中呈现,画里画外自然流露出一位蓄素守中者内心的情感,也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一位积健为雄者丰厚的学养。牡丹、藤萝、梅竹如是,张锡龙的山水、飞鸟、走兽亦如是。
《石榴飘香》《秋酣》
牡丹、山水、飞鸟、走兽,以及藤萝、梅竹等花卉,笔墨虽然无声,运笔却有了义,鉴赏者更生了情。
想金农画梅,“居家筑有小庭,种梅三十余株,朝夕观摩,以梅为师”;郑板桥画竹“纸窗粉壁,日光月影”,“四十年来画竹枝,日间挥写夜间思”;想必,张锡龙画牡丹亦如此,田园牡丹是他取材创作之源、菏泽牡丹是他精神向往之所、洛阳牡丹是他迁想妙得之变,或国色天香或雍容大度或清新淡雅或生机盎然或俯仰生姿……,他应会感神,搜妙创真,而山水、飞鸟、走兽,以及其他花卉,张锡龙则卧游畅神,澄怀昧道,让精神往来于天地之间,虽无传世之心,却有传世之品。
传世之品绝非一朝之功,而是积年苦修而成。1952年出生的张锡龙,也70多岁了,从青少年就喜欢画画到功成名就,他有过挣扎、迷茫、困惑,也有过拊掌跳跃的兴奋、慷慨啸歌的畅快、喜不自胜的激动,千帆过尽,涤尽铅华,他也收获了别样的艺术风采,他的人生也因艺术而彰显着无穷的魅力。
早在八、九十年代,张锡龙就先后被罗马尼亚、希腊、法国、日本等邀请举办展览,好评如潮,赞誉不绝,并被授予各种荣誉称号。2000年6月,张锡龙的《山城清幽》作为国礼赠送给保加利亚议长索科洛夫,《国色天香》也由欧盟总部收藏。2002年9月,在东欧摩尔多瓦首都基希纳乌举办画展时,其总统沃罗宁、总理塔尔列夫亲临展会,《漓江春色》和《天香图》两幅作品作为国礼分别赠送给沃罗宁和塔尔列夫嘉奖。2009年10月,张锡龙的《荷塘情趣》由中毛投资合作发展局赠送给毛里塔尼亚总统阿齐兹。2010年9月,张锡龙的《金秋》等九幅作品由北京钓鱼台国宾馆收藏。2007年5月在日本名古屋胜川美术馆举办画展时,日本美术界泰斗田中高度赞扬:“张锡龙先生创作的山水作品洋溢着一种灵性和活力,他巧妙地运用了石绿、青花,以及浓而不涩的墨色烘托出青山绿水的画面,给人一种清净苍茫的意境。”
张锡龙举办过无数次展览,很多作品被国内外政要、文化机构、收藏家视若珍宝,他在国内外画坛也多次刮起旋风,他的作品以新时代的新风貌为自己代言、为时代代言。
观高水平的绘画是一种享受,是画,却如诗、如歌,还有着诗词、歌曲不能到达想象空间,看张锡龙的画正是如此。目之所及,心超物外,神游于妙境,养心于妙意。
(文/桑干)